肿瘤治疗领域如火如荼的CAR-T（Chimeric Antigen Receptor T-Cell Immunotherapy），即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免疫疗法，是一种可用于肿瘤治疗的新型精准靶向疗法。通过基因工程技术，激活T细胞并装载上CAR（肿瘤嵌合抗原受体），利用其“定位导航”功能专门识别体内肿瘤细胞，通过免疫作用释放大量效应因子，从而达到高效杀灭肿瘤细胞、治疗恶性肿瘤的目的。其基本原理是利用病人自身的免疫细胞来清除癌细胞。2012年国际细胞治疗协会年会就曾指出，生物免疫细胞治疗已经成为手术、放疗、化疗外的第四种治疗肿瘤的手段，并将成为未来必选手段。

目前全球CAR-T研究处于领先地位的几大巨头药企有诺华、Kite、Juno、Cellectis等，其在靶点设计、共刺激区域、转染方式等方面各具特色；国内CAR-T发展紧随美国，亦呈现出百花齐放的繁荣景象，目前开展的CAR-T临床试验已近百项。该项技术研发耗时较短，自2012年4月Emily Whitehead接受Carl June团队的T细胞回输到CTL019于2017年获批，CAR-T这种划时代的疗法仅需5年即可正式上市，可以推测，后续CAR-T疗法企业的研发进度也会相对较快。总而言之，CAR-T疗法在国内外均呈现出良好的发展态势。

为了更好地了解国内从事CAR-T产品研发的创新企业的创业经验和战略布局，《药学进展》编辑部带领中国药科大学“CPU-ap访谈者”暑期实践社团走访调研了南京北恒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并有幸邀请到北恒生物首席运营官（COO）王延宾博士，分享其对CAR-T技术的一些观点，以及北恒生物在企业运营和创新方面的实践经验。本文节选了访谈内容中的一部分，与读者分享。

王延宾博士与北恒生物

王延宾博士是新加坡国立大学遗传学博士，现任南京北恒生物科技有限公司COO、董事、股东和江苏浦珠生物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北恒生物于2017年3月注册成立，是一家专注于疾病治疗及服务的创新型生物医药公司，业务涵盖免疫治疗、基因治疗和CRO服务等领域，在基因编辑、细胞转染、扩增、质控等方面拥有数项国际领先核心技术并积累了丰富的生产经验，拥有多项自主研发发明专利（其中包括三项肿瘤细胞免疫疗法发明专利）。公司于2018年4月完成先声药业数千万元天使轮融资，于2019年2月完成德诚资本的1亿元A轮融资。目前，公司拥有高标准研发及临床转化中心，建立了全球领先的符合药品生产与质量控制的GMP细胞生产中心，同时拥有数个在研细胞治疗产品，未来有望在肿瘤及免疫疾病的细胞治疗领域取得突破。

问题1

问∶在北恒的企业文化里，贵公司的使命是“搭建生命与健康之桥”，您能为我们介绍一下这一想法的由来吗？

答：我和贺小宏博士等创始人在创业前曾攻读生物学、遗传学博士学位，长期以来，我们发现大部分学术与实际应用是严重脱节的——基础研究投入很高、花费十分高昂，但产出并不是很好。我一直想把学术与社会价值结合在一起，这即是我们的初衷和理念。“搭建生命与健康之桥”中的“生命”即代表了基于生命科学的知识和学术，“健康”就是指社会价值，即健康产业。北恒的“恒”，表示我们要把这一理念贯穿始终，这也是我们的企业文化。

问题2

问∶CAR-T细胞疗法价格不菲，已在美国上市的两款产品售价都在几十万美元，请问北恒生物如何看待药品的商业定价和它身上所背负的社会责任？您的公司初衷是做中国老百姓用得起的CAR-T，请问目前CAR-T在中国的应用情况是怎样的？

答∶制药企业开发新技术、研究新药是为了治病救人，但企业之所以称为企业，其根本目的还是盈利。在利益中维持企业的生存和运营，才有创新的源动力。许多人只知道“天价药”有多么昂贵，却不曾看到整个研发过程中投入的高昂成本。药企要以治病救人为基本原则，但也需要盈利以维持自身的生存发展。传统的CAR-T是新型的个性化治疗方案，成本十分高。企业又想获得高额的利润，定价就会更高，而病人则期望低定价，让自己可以承担得起医疗费用。在美国使用CAR-T治疗，大约需要47万美金，再加上其他费用整体需要100多万美金。这样的高价不论是家庭还是政府都很难负担得起的。而这种产品竞争力又小，在国内定价都在人民币200万左右。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是研发通用型的CAR-T（UCAR-T），其优点是通用性好、质量稳定，成本也会低很多。由于传统的CAR-T只对某个病人一人起作用，其资金成本和时间成本都很高，而北恒生物目前正在研发的UCAR-T则可以大幅度降低资金和时间成本，未来若产品化，其定价可能会降低20倍，甚至40倍。这样就可以让家庭和政府支付得起，就很有可能被纳入医保。

问题3

问∶您如何看待国内细胞免疫疗法的整体研发水平呢？未来5~10年，您认为国内细胞免疫疗法又将如何发展？

答：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话题。现在很多人认为在细胞水平的治疗上中国与美国差距不是很大，我认为这个观点还是有待商榷的。他们只是在一些临床人数和一些实验数据方面得出的结论，虽然数据差不多，但是这些指标都存在着争议。从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目前国内水平还是相对落后。

人才基本都是从国外回来的，这就说明人才的储备不如国外。他们带着一身技术回到国内，更多的还是模仿与快速地重现，这就说明创新依然还是不足，科技前沿、技术突破依然在国外。但是可以相信，随着国内生物医药的迅速发展，我们与国际先进水平的差距正在不断、逐渐缩小。国内的企业要戒除浮躁，不要过分追求发展速度。

总体来说，国内外的差距大约在3~5年，在未来会有所减小甚至实现超越。新一代的创业者不能像老一辈的人靠人脉关系而发展，而是要靠技术和专利，现在我们国家对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的加大，使得海外很多人才回到国内，可为新一代的创业者提供更多支持。同时中国的监管越来越科学，使企业有更大的操作空间。

问题4

问：近年来，国家在医药领域进行了不少变革，如加快药品审批、加入ICH、开展药物临床试验数据自查审查等等。您认为这些国家大政方针对企业的运营有什么影响?又会对北恒生物制定长期发展战略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答：我认为未来会有一定的积极影响。这些政策本身要求企业保证产品质量，采取规范化操作，在这样的要求下企业核心竞争力会有很大提高，当北恒产品上市后，这些政策会使北恒处于一个更加公平的市场环境。加入ICH有利于中国医药走向世界，就像当初我们加入WTO一样。曾经国际社会对中国生产的药品和医药器械并不认可，即使在国内销量很好。但那已经是过去时了，加入ICH后这种状况将大大获得改善。

王博士接受访谈

问题5

问∶任何行业都会存在竞争，医药行业亦是如此，请问北恒将用什么战略让自己从竞争中脱颖而出？对未来又有哪些发展规划呢？

答：医药行业是一个高壁垒、高起点的行业，竞争一直十分激烈。我们认为竞争的核心在于技术，北恒生物一直致力于引进人才、团队构建以及知识产权保护，我们的技术也在行业中处于较为领先的位置；技术是北恒的发动机，我认为只有发动机有力，我们才能获得与更多医院、高校、投资方合作的机会。我们要时刻谨记这一点，不能本末倒置。

问题6

问∶在大健康产业中，大数据似乎是一个不可缺少的环节，您认为大数据以及近来蓬勃发展的AI、VR等技术，会对生物医药行业的发展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答：这些领域取得的成果在方方面面都会对社会产生影响，我们也很惊讶于它们对我们生活的改变。在生物治疗领域，现在肿瘤靶点的发现，就依托着大健康、大数据。现在研究人员会在数据库里寻找与肿瘤临床表现关联的基因，从而寻找肿瘤靶点。现在谷歌等其他类型的企业进入了生命科学领域，从不同角度解读着健康产业。这些跨界，可能会为生命科学研究解决瓶颈。我们相信，未来这些领域会与生物治疗有更多的结合。

问题7

问∶请问您在引进人才、留住人才方面有哪些举措？

答：引进人才一直是北恒重视的问题。有些人会因为希望选择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而放弃来到南京，而且北恒也可以算得上是“草根”创业，初期引进人才确实面临一些困难。对于人才引进，一直由我们CEO亲自负责，我们会主动出击，有时候会去主动拜访他们。我们会了解他们的想法，并向他们讲清楚北恒想要“做什么”，希望找到有共鸣、有共同使命感的人才。我们不怕“三顾茅庐”，因为我们始终将创始人定位为服务者，是可以放下身段为人才服务的；同时，对于加入公司的人才，我们会让他们得到足够的认可感和发展空间，通过合伙人制度，给人才提供股份和期权，为人才打造好的环境和企业文化。总体来说，北恒的人才引进有困难之处，但它是成功的。目前我们公司规模发展到一个50多人的团队，团队人员基本上只进不出，氛围非常好。

问题8

问∶您认为一个创业者必备的素质是什么？

答：要考虑清楚自己对于创业的愿景和定位。方向是一个问题，能否坚持下来是另一个问题。创业是一个艰辛又充满挑战的过程，需要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求有较强的快速解决问题、整合资源的能力，同时还要有超越常人的毅力。另外，创业需要一支战斗力强的团队，要能将自己的团队团结起来，激发出每个人的特色及优势。而且，要学会自主学习。创业初期，可能要学财务、法律、运营管理等方方面面。要劳逸结合，保持旺盛精力，创业是个不断投入热情的过程。重要的是要具有前瞻性眼光，因为成功不是必然到来，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方向和领域，要用未来的眼光去解决中国乃至世界上现在还没有解决的问题。

团队成员与王延宾博士合影

小编寄语

此次走访北恒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过程中，编辑部和药大学子与王博士有了较为深入的交流。尽管采访只有1小时的短暂时间，但北恒生物的优秀创业者所秉持的“将学术和社会价值联系在一起”的初衷和理念给采访团队成员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王延宾博士非常谦逊，在采访将近尾声时直言不讳地说自己并不是一个成功的创业者；另外许多创业者所具备的坚毅、乐观的特质也能在他身上寻到，创业诚然艰苦，种种辛酸苦辣不过一笑而泯。我们深知医药行业创新创业风险高、回报周期长的特点，也能深刻体会到创业者的艰辛与不易——能够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此，其远见和魄力就足以让人钦佩不已，更何况CAR-T产业在国内刚刚开始，群雄逐鹿，最终花落谁家尚不得而知。北恒生物作为诸多CAR-T研发企业中的一支劲旅，其核心成员来自宾夕法尼亚大学Carl June教授团队，曾参与了全球首款获批免疫治疗产品Kymriah的临床转化；公司亦拥有多项肿瘤细胞免疫疗法相关专利：技术和经验就是公司最好的王牌与核心竞争力。可以相信，也衷心祝愿，通过未来的数年的厚积薄发，北恒生物将在肿瘤免疫治疗领域尤其是CAR-T产品研发中绽放异彩，获得突破，为肿瘤患者带来福音。

采访人：申同同、赵晓斌、赵隽、赵静

摄影：唐千茴

撰稿：赵隽，赵晓斌，赵静，王苑琳，张薇，李海岚

微信图文排版：滕媛、王雨晨

指导老师：杨臻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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