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翠微

“青年法律英才培养计划”2021级学员

金杜律师事务所 公司业务部 律师

来源｜金杜学堂

Legal Elite ⁺ Program

英才计划三期班秋季课程中，令我印象最深的是Steve Toronto老师的Thinking Like a Lawyer。Steve老师通过“苏格拉底式教学法”，引导我们思考了一个老生常谈又常常被忽略的问题——律师的价值是什么？

01

是对法律的信仰和激情

早在罗马共和国时期，就已经出现了专门解答法律问题、传授法庭技巧、研究法律原则的法律顾问（juris consult）。他们对法律进行阐释与研究，形成了最早的“法律人”群体。由古至今，尽管法律职业化在不同的国家和制度中经历了不尽相同的漫长发展历程，律师已逐渐成为被现代社会所认可、在各国皆具有不可替代价值的法律职业。

出生于Z世代的我，在学生时代无数个秉烛达旦的夜里、放下书包套上正装往返实习面试地点的路途中、与律师前辈交流工作情况的对话间，也曾感到迷惑——律师是做什么的？我真的适合做律师吗？选择律师这条路我会后悔吗？

从浙大法学院毕业那年我只有十九岁。彼时，加入一流律所，成为一名执业律师是我梦寐以求的职业道路。精英的光环、丰厚的薪资、优越的职业发展前景……律师职业在我的眼里太过完美，完美到令当时的我从未曾拷问过这份职业的价值。

还记得是出于对美国最高法院Ruth Bader Ginsburg大法官的崇拜，我选择了法学专业。而今却是通过法律职业的实践，我才确认了自己对律师行业的热情。当然，随着学生时代对律师职业的憧憬终于照进为现实，我离这份职业的不完美之处也更近了一步。

成为律师近两年的时间里，如同每一位热爱这份职业的同行，不论是春节还是年假，不论在高铁上还是地铁里，我能够随时随地开启办公模式。家人与朋友见证了律师的生活需要为工作让步的辛苦，却无法完全感同身受这份辛苦背后的成就之感与自我实现。

律师的价值于当下的我而言，是能够出具令客户认可的每一份协议、每一轮尽职调查、每一项法律意见，是工作成果背后所凝聚的审慎与尽职的专业态度、执业经验与专业技能，当然，也是项目账单上醒目的数字。

亚里士多德曾说过，The law is reason, free from passion.（法律是远离激情的理性）。我承认理性乃是法律的生命，但也认为：作为一名法律人，对法律的激情必不可少。加入金杜近两年，开启英才计划学习一个学期，见到的每一位律师、讲师和同学也许有着不同的背景，从事的细分领域也不完全一样。可一旦提起法律，大家对于法律的信仰与热爱都是默契而相同的。

所以，如果你现在问我，律师的价值是什么？我会说：是每一位律师对于法律行业的信仰与激情。

02

是像法律人一样思考和行动

律师这个职业，有着特定的思考和行动方式。

律师思维指导着我们在开展尽职调查的过程中，认真审阅每一份底稿，确保不错过项目中每一项风险点。律师思维指引着我们将法律问题的本质从混乱表象中进行剥离，条分缕析，理解、解释和运用法律制度及其运行机制，对照规范与事实并在两者之间往返流转。律师思维激励着我们深度学习陌生的行业领域与商业模式，认真理解客户的商业诉求，稳稳开展谈判战场上的每一轮交锋，在合同条款的字里行间准确落笔。

做律师短短两年，却经历了许多这样的时刻：投标时，有机构以低于合理范围的价格中标；被质疑小时费率太高，甚至在出具了约定金额的发票后仍被告知希望打个折扣……我也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我们有底气保持合理价格要求，哪怕不惜丢失一些看上去不错的项目机会？为什么我们能够坚守底线，不会为了中标而不惜代价？

后来，我看到对于客户关注的问题，我们不仅仅在适用法律的层面给出“是”或“否”的法律意见，而是为了尽力推进项目进程、双方商业目的而最大程度结合专业经验、手中资源与客户的商业诉求设计更多交易结构和方案；我看到我们对于起草文件的字句斟酌，反复讨论后出具的工作成果得到客户认可并愿意与我们保持长期合作关系；我还看到无论是在与家人团聚的春节还是新婚蜜月，同事们都坚持以工作优先，为了项目夜以继日地谈判… 这些难忘的一幕幕，让我相信自己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不知不觉，我的思考和行为方式已经被“金杜人”潜移默化地影响。正应了电影The Paper Chase（《平步青云》）中法学院教授Kingsfield的经典台词，You teach yourselves the law, but I train your minds. You come in here with a skull full of mush; you leave thinking like a lawyer. （你们教自己法律，我负责训练你们的思维。你们来的时候满脑子浆糊，但如果能够挺过来，你们走的时候就会像法律人一样去思考。）

03

是细节和和整体的践行与坚持

“法律是一门艺术，在一个人能够获得对它的认识之前，需要长期的学习和实践。”——Edward Coke大法官。

Thinking Like a Lawyer的课程启发我在日常工作中需要不断提醒自己注重律师思维的运用，发挥自己作为律师的价值。特别是，律师价值并非以法律知识和专业水平作为单一评价标准，法学理论功底只是作为实现律师价值的第一步。只有同时注重理论与实践，将法律制度、专业经验、行业惯例与商业诉求结合贯通，才能在实践中应对不断变化的法律环境与和不同项目带来的复杂挑战。

我们团队在参与的大多数跨境项目中扮演了“牵头律师”的角色，为客户提供“一站式”法律服务。面对多法域、参与方诸多、合同架构复杂的跨境工程、能源与基础设施项目，我们在项目的全生命周期中统筹协调不同法域的律师，针对工程承包、股权投资并购或投建营一体化的不同业务模式，为客户进行交易结构的设计并统筹项目的整体风险。“牵头律师”在统筹此类项目时所展现的全局思维便体现了律师价值所在。

此外，面对客户诉求，“牵头律师”的价值还在于对“不同语言”的解读、转换和呈现能力。首先，我们不能一味地以客户指示为执行方案，而是需要准确地消化客户的商业意图，在甄别法律风险的基础上，更好地将商业语言转化为法律语言。在此基础上，需要与境外律师顺畅沟通协作，准确识别与评估项目风险、项目各参与方的权利义务与合作关系，逐一落实在交易文件中，进而将法律语言转化为商业语言。只有准确充分地了解诸多参与方的不同商业考量，才能平衡项目在全生命周期中于法律框架下的综合风险与收益，更好地帮助客户实现利益最大化。

律师思维与律师价值是一门需要终身学习和思考的课程。需要意识到，伴随着工作年限的增长，自身经验、所肩负责任、客户期待与实现价值的途径也在持续地扩展。只有永远保持对于法律行业的渴望与热爱，才能在法律服务市场中永葆价值。

结 语

职业法律人在一生中的专业领域也许会发生变化，但贯穿始终的一定是基于法律人共同体价值共识的“律师思维”的培养和发展。我想，Steve老师希望通过这门课程传递给我们的，是如何在法律规范与生活事实之间来回穿梭，是如何既着眼于具体的生活又同步注意生活的抽象轮廓，是如何在实践中训练专业法律知识与技能的同时保持商业与风险意识，如何在作为法律人的漫漫长路上保持终生学习、理性的意志与信念的坚持……

持续成长，不负热爱，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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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