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读版

本文朗诵版在荔枝（FM1254046——香茗诵读）同步播出，敬请关注。

一种文明形态，只要能流传至今，必有其源头、历史和独到之处。当我们阅读《伊利亚特》《奥德赛》等气势恢宏的战争诗篇，回味普罗米修斯自上天盗取火种、西西弗斯从不在山顶停留等神话传说，凝视《米洛的维纳斯》《掷铁饼者》栩栩如生的线条，感叹于穿越数千年的美丽时；当我们领略古希腊哲学的智慧，惊叹于辩证法的精妙，徜徉于“哲学三贤”的思维王国，应用“毕达哥拉斯定理”“阿基米德定律”、希波克拉底“体液学说”等自然科学成就时；当我们学习“阿喀琉斯之踵”“达摩克利斯之剑”“潘多拉的盒子”“斯芬克斯之谜”“修昔底德陷阱”等含义隽永、代代相传的寓言警句时，不由得由衷感慨古希腊文明的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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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文明的特质

综合历史文化研究成果以及合理的逻辑推理，本文尝试对古希腊文明的特质作一个简略的描述。

开放

古希腊地域狭小，本地物产满足不了需要，只能依靠外部输入。外部输入有两种方式：平等的方式——对外贸易，不平等的方式——劫掠或殖民（殖民地向宗主国进贡）。广泛密切的贸易联系扩大了海外市场，使古希腊向东连接古埃及、叙利亚、巴比伦等东方文明地区，向南通非洲，北出黑海，西及中欧西欧内陆，构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海洋与大陆交错、西方与东方联结的地中海贸易圈和经济圈。

经济的开放也促进了社会开放和人文交流。古希腊许多贤达之士曾周游列国，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希罗多德的名著《历史》就取材于他在地中海周边游猎时接触到的历史地理、风土人情和奇闻轶事。开展对外贸易需要提供自己的交换物，由此促进了当地商品化农业、手工业以及贸易运输活动的繁荣与发展。

自由

“不自由毋宁死”，是古希腊格言。学习古希腊，令人感受至深的是其对自由的追求，和由此而生的顽强抗争精神。古希腊追求的自由有两个层面：一是个体意义上的自由，古希腊从未建立过集权制度；二是整体意义上的自由，不畏外部强权保持了文明的独立性。古希腊人没有得天独厚的生存环境，且处于大国征战或博弈的边缘，凭借着一种与自然环境、外部入侵和内心束缚的斗争意志，推动了古希腊文明的蓬勃发展，历经五千年风雨而不衰。

“个体自由”是古希腊文明的基础，古希腊文明产生于海洋环境。正如中国青年学者施展在《枢纽》中所讲述的，“大海作为一个可以通达世界的自由通道，勇敢的人可以去冒险，获取财富；通过大海人们很容易逃避集权政治力量的管制。所以，大海孕育着自由。”随着海上贸易和殖民的兴起，古希腊日益发达的商贸、频繁流动的人口、大量出现的自由民，促使以血缘和亲缘为纽带的传统社会迅速转变为陌生人社会，社会构成单元是个体，而不是东方的家族、村社。

没有思想的自由，就没有文明的繁荣。信奉“不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一过”的苏格拉底为追求真理不惜慷慨赴死，柏拉图“吾爱吾师，但更爱真理”的独立探索精神，成为古希腊人追求自由的榜样。实现对自己的超越也是对自由的一种追求，这在奥林匹克运动中完美体现。黑格尔曾经指出：“希腊的生活真是一种青春的行为。开始这个生活的人是阿喀琉斯，他是诗歌里的理想青年；结束这个生活的人是亚历山大，他是现实中的理想青年。”

不仅有个体自由，古希腊还追求整体自由、不畏强权，这使其文明保持了独立性。古希腊有很多以小博大、以弱胜强、勇于抗争的战例。历时半个世纪的希波战争被希腊人看作是自由之战，古希腊各城邦在“民族自由”的旗帜下联合起来，最终打败了波斯帝国。其中较为著名的战役有马拉松战役（雅典军只有192人阵亡，而波斯军损失了6400人）、温泉关战役（斯巴达三百勇士血战到底、壮烈牺牲）与萨拉米湾海战（希腊军巧妙利用地形获得胜利）。

近现代希腊人传承了古希腊“不自由毋宁死”的精神。今天的希腊共和国有两个国庆日，凝聚着希腊人抵抗侵略的历史传统。第一个国庆节又叫做独立日，是每年的3月25日，为了纪念希腊对奥斯曼土耳其统治的武装起义。第二个国庆节是Oxi Day（希腊语“说不”） ，也叫说“不”日，是每年的10月28日，为了纪念二战中时任希腊总理勇敢地以“OXI（不）”坚定回绝意大利的入侵威胁、希军顽强抵抗并击退意军的伟大胜利。

科学

古希腊文明具有关注自然科学和技术创新的先天倾向。一方面，出于贸易的需要，古希腊有强劲的动力开发更多的手工艺品和工业品以扩大交换。在古希腊地区，除商品化农业外，榨油、酿酒、金属加工、制陶等手工业有了很大发展；另一方面，航海和劫掠的需要促进了气象、航海、造船、装备、动力、武器制造技术的发展。

航海、气象、制造技术的基础是科学，如果违背科学，航海和工业失败就会带来深深的教训。科学的发展要求逻辑严谨和概念精准，而理性正是古希腊文明最重要的特质之一。古希腊创立了自然哲学，并将自然科学从哲学中分立出来。尽管他们也有宗教和神话，但科学的力量始终在增长。古希腊的工匠和学者保持着密切的互动，阿基米德是两者融合的典型。

民主

自由是民主的基础，没有自由精神作基础，民主很容易产生贿选、盲从，结果事与愿违。追求个体自由的城邦小国既然没有形成集权专制的君主制，该如何治理呢？建立在个体自由的基础上，古希腊多数城邦构建了相对完善的民主政体。无数次的冲突让人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必须建立一套政治规则，用以规范个体自由。若每个人只关注个体自由，而不尊重别人的自由，社会就会陷入混乱。

民主既是自然需要，也是人为设计的结果。古希腊政治思想家们认为统治权力是政治的核心问题；绝对的专制和极端的自由，都非理想状态。在民主政治下，公共领域成为公民参政议政、公平竞争的场所，将个别人的政治野心、参与激情、爆棚的肾上腺素和荷尔蒙导入规范的政治机制。由此，政治变成了有规则的竞赛。强调个体自由，又缺少家族、村社、伦理规范约束，以及广泛的贸易活动催生了古希腊的法治：较早开始了运用法律调节人与人关系、规范商业交易的进程。

古希腊文明的最大特点是市场经济，需要科技和工业创新来生产交换商品，由此产生开放心态、个人自由、科学精神、民主制度，与东方文明相比，古希腊的开放、自由、科学、民主领风气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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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而不同，美美与共

希腊与中国分别处于欧亚大陆的东西两端，在同一纬度范围内，古希腊正对应古代中国春秋战国时代，东西方两大文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群星璀璨。老子、孔子、庄子，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为人类共同创造出一片浩瀚星空！曾两次访问中国的希腊文学巨匠卡赞扎基斯说，“苏格拉底和孔子是人类的两张面具，面具之下是同一张人类理性的面孔”。

文明有差异，但不代表对立，中华文明和古希腊文明和而不同、相互借鉴、共同发展，为不同文明的友好共处树立了典范。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和希腊都是文明古国，两国友好交往源远流长，彼此有天然的亲近感”。希腊前总统帕夫洛普洛斯也说，希腊人民对中国有天然的亲近感。

早在公元前4世纪，古希腊人给遥远的中国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丝之国”。明末以利玛窦为代表的西方传教士来东方传教，也将古希腊哲学、地理学、医学、生物学等传入中国，激起士大夫阶层对西方哲学和自然科学的兴趣。利玛窦不仅与徐光启等人合译了欧几里德的《几何原本》，还首次将中国的《四书》译为拉丁文向西方传播；1908年流亡海外的康有为游猎希腊并写出了《希腊游记》，描述了希腊的地理环境和名胜古迹。

中国和希腊两个文明古国，虽然国家规模和政治制度不同、文化传统有别，但仍然保持密切交往和紧密合作。近年来，两国根本利益诉求高度一致，重大问题立场相互协同，成为“不同制度、不同文化国家间合作共赢的典范”。

守望相助、患难与共。1997年3月，阿尔巴尼亚局势动荡，希腊应中国请求派军舰协助撤离我驻阿人员；2006年7月，黎以冲突，希腊让中国侨民搭乘其撤侨专船撤离；2011年2月，利比亚发生严重骚乱，13000多人通过希腊中转撤离，克里特岛的朋友们克服冬歇期的困难，重开酒店接待数千中国公民，中国撤侨行动在希腊的帮助下圆满完成。

撤侨行动中抵达希腊的中国公民

2009年，希腊陷入债务危机，国际资本从希腊撤出，中国斥资数十亿欧元购买希腊国债，为希腊政府增信；2010年，拥有千年历史的比雷埃夫斯港遭受巨额亏损、濒临破产，中国逆风而行接手运营；新冠疫情爆发的2020年，希腊各界为中国战“疫”祈福，中国向希腊援助抗疫医疗物资。

两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

合作共赢、文明互鉴。希腊是较早同中国签署共建“一带一路”政府间合作文件的欧盟国家，是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机制成员国；中国把希腊作为欧洲最重要投资目的地国家之一，各大投资机构、私人投资者均对希腊进行投资，为希腊经济发展注入了活力。前面所说比雷埃夫斯港成为共建“一带一路”的旗舰项目，如今已发展为地中海第一大港、欧洲第四大港。

2021年，“中国希腊文化和旅游年”开幕，中国美术馆馆长吴为山创作的青铜组雕作品《神遇——孔子与苏格拉底的对话》，在当年苏格拉底经常演讲、辩论的遗址——雅典阿果拉广场揭幕，并永久陈列；2022年3月，中希签署两国《2022-2024年旅游领域联合行动计划》，相信疫情过后，会有更多的游客到这两个文明古国和文旅大国观光游览。

吴为山创作的青铜组雕作品《神遇——孔子与苏格拉底的对话》落户希腊雅典

海洋，曾经像一个无限供给的、无主的“荒地”，谁占领就属于谁。今天，人类技术已能上天入海，对海洋海域海权的争夺日趋激烈，相互冲突在所难免，达成“和而不同”“共同开发”“建立共同体”的共识尤为迫切。新冠疫情以及其他全球性挑战表明，人类必须和平共处、携手合作，才能更好走向未来。但霸权国家依然信奉“优胜劣汰”“赢者通吃”的信条，所以，我们还必须增强自身实力，必要时以斗争求和平。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学习历史，就是通过对人类发展史、文明进步史的梳理、思考，以客观而理性的态度对待东西方的差异，从历史深处撷取有益于现在和未来的经验。只有这样，才能为东西方文明（即人类文明的两大分支）互鉴互谅、友好共存奠定坚实可持续的基础。中国和希腊是两大文明的源头，中希两国的友谊向世界展示了伟大古老文明的和合之美。今年是中国和希腊建交50周年，祝愿两国合作前景更广阔、友谊更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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